能否为地区负责人、团队长争取到从犯情节？ ——地区负责人、团队长在传销活动中该认定为主犯还是从犯？（二）

能否为地区负责人、团队长争取到从犯情节？

      ——地区负责人、团队长在传销活动中该认定为主犯还是从犯？（二）

 李泽民律师 李蒙

在前文《地区负责人、团队长为何被认定为主犯？》中我们提到：

第一，一般来说，地区负责人、团队长只是“后加入者”，依赖其在所在地的声望或者本人人格魅力，以地区或者人脉为基础发展团队的参加者。

第二，司法实践中，有相当一部分地区负责人、团队长被认定为了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的主犯。

本文接下来将主要论述两个问题：

第一，为什么从犯辩护这么重要？

第二，如何为地区负责人、团队长争取从犯情节？

一、从犯辩护为什么这么重要？

我国《刑法》规定：对于从犯，应当从轻、减轻处罚或者免除处罚。

通过整理我国关于从犯的规范可以得知以下内容：

（一）主犯检举揭发或者协助司法机关抓捕从犯的，从宽处罚与否应当从严掌握，而从犯立功的，特别是协助抓捕首要分子、主犯的，应当充分体现政策，依法从宽处罚。（2010：《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处理自首和立功若干具体问题的意见》）

（二）对被告人具有自首、立功、从犯等法定或酌定从宽处罚情节的，还要注意宽以济严，根据犯罪的具体情况，依法应当或可以从宽的，都应当在量刑上予以充分考虑。（2010：《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政策的若干意见》）

（三）对犯罪集团中起次要、辅助作用的从犯，特别是在规定期限内投案自首、积极协助抓获主犯、积极协助追赃的，依法从轻或减轻处罚。（2016：《关于办理电信网络诈骗等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

（四）经羁押必要性审查，发现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属于共同犯罪中的从犯，且具有悔罪表现，不予羁押不致发生社会危险性的，可以向办案机关提出释放或者变更强制措施的建议。（2016：《人民检察院办理羁押必要性审查案件规定(试行)》）

（五）对于从犯，应当综合考虑其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作用等情况，予以从宽处罚，减少基准刑的20%-50%;犯罪较轻的，减少基准刑的50%以上或者依法免除处罚。（2017：《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实施修订后的<关于常见犯罪的量刑指导意见>的通知》）

（六）犯罪嫌疑人涉嫌的罪行较轻，且没有其他重大犯罪嫌疑，属于主观恶性较小的初犯，共同犯罪中的从犯的，犯罪后自首、有立功表现或者积极退赃、赔偿损失、确有悔罪表现的，可以作出不批准逮捕或者不予逮捕的决定。（2019：《人民检察院刑事诉讼规则》）

（七）对于电信网络诈骗犯罪集团、犯罪团伙中的从犯，特别是其中参与时间相对较短、诈骗数额相对较低或者从事辅助性工作并领取少量报酬，应当综合考虑其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作用、社会危害程度、主观恶性、人身危险性、认罪悔罪表现等情节，可以依法从轻、减轻处罚。犯罪情节轻微的，可以依法不起诉或者免予刑事处罚；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的，不以犯罪论处。（2021：《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关于办理电信网络诈骗等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二）》）

一言以蔽之，如果行为人被认定为属于从犯，在强制措施的适用上，可能会不被批捕，批捕后可能会变更强制措施为取保候审、监视居住，在审查起诉时，可能会被不起诉或者不以犯罪论处，在审判时可能会被从轻、减轻甚至免除处罚，适用缓刑。

而具体到传销案件中，能否认定为从犯则攸关当事人是否会被批捕？能够在批捕后取保？是否会不起诉？结合自首、立功的从轻、减轻幅度有点多大？是否适用缓刑？是否适用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等等。可以说，认定为从犯是成功完成罪轻辩护的重大标志。

二、 如何为地区负责人、团队长争取从犯情节？

一般而言，在整个传销活动中起到的是次要或者辅助作用，就有可能被认定为从犯。根据地区负责人、团队长在传销案件中的具体表现，可以分为以下几种情形：

（一）地区负责人是经上线确定的，资金交上线

如（2020）粤0203刑初12号判决书中：

审理查明：2017年5月许，公司华南片区的负责人是谢某，刘某被任命为A省巡察部部长，曾某为B市地区负责人。之后华南片区被公司改名为南部片区，负责人变为了姜某，A省地区负责人变为了片某梅，B市地区负责人变更为李某。

法院认为：本案六被告人在“某某管理委员会”及涉案项目中，按照上线的要求，协助上线建立B市地区组织架构、参与开展B市地区项目，所收取的资金均上交给上线，六人在共同犯罪中均起次要作用，是从犯，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二）属到案创始人的下级，仅负责地区内事务

如（2019）新2723刑初114号判决书中：

审理查明：被告人乔某系涉案项目X省地区总代理，在深谙项目中的级别为“国王”级别，郑某（创始人）的直属下级。

法院认为：被告人乔某为传销活动的不断发展起了一定推动作用，但影响范围相对较小，在共同犯罪中起了次要作用，是从犯。

（三）地区负责人自我投资有亏损

如（2017）浙0602刑初814号判决书中：

审理查明：2012年上半年，涉案公司推出B盘模式的时候，周某成为了S市地区负责人。S市地区会员在其这里买产品是打7折，中间20%折扣其自己赚。其作为S市地区的负责人，方便了公司在S市地区的宣传、吸引投资、方便投资者报单、拿产品。其做这个生意至少获利几十万，其的获利又投进公司了，都亏掉了。

法院认为：被告人周百荣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作用，系从犯。

（四）团队长众多，且有上线到案

如（2020）苏1204刑初327号判决书中：

审理查明：被告人刘某在某某源传销组织设立被告人许某、袁某、张某、徐某等数十名团队长。被告人刘某及各团队长建立众多某某源微信群，被告人刘某和团队长在群内宣讲授课。被告人刘某对团队长按月发放排单币作为工资，让团队长享受7-9折购买排单币的优惠政策，邀请团队长至T市免费旅游，以此激励上述核心团队对整个某某源组织进行管理、培训并发展下线。

法院认为：被告人许某、袁某、张某、徐某等数十名团队长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或辅助作用，是从犯，依法应当从轻或减轻处罚。

再如（2019）辽0904刑初39号判决书中：

审理查明：2014年7月份，高某给王某甲发来一个网站连接，能看见宣传片。王某甲看宣传片能赚钱就开始做了托管投资“高频交易”。随后发展刘某某作为团队长参与传销活动。

法院认为：被告人刘某某经王某甲介绍加入高频交易传销组织后，积极发展下线，但与王某甲相比在本案中的作用相对较小，系从犯，依法可比照主犯从轻处罚。

（五）受他人纠合参与犯罪，仅负责宣传培训，不支配涉案款项

如（2019）粤0106刑初1059号判决书中：

法院查明：被告人张某6虽然是该传销组织发起者、股东以及团队长，但受同案人万某1、被告人林某的纠合参与犯罪，其主要负责操作涉案传销平台内虚拟币的转划和宣传培训，直接收取款项较少，且不主要支配涉案款项。

法院认为：张某6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或者辅助作用，是从犯。

结合我们的办案实践，在传销案件中，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为地区负责人、团队长争取到从犯情节：

第一，地区负责人、团队长并非传销活动发起者、股东或者实际控制人；

第二，地区负责人、团队长系上线确定、选中的；

第三，地区负责人、团队长不支配涉案资金，这表现为并未从中获利，甚至存在亏损；

第四，到案的地区负责人、团队长人数较多，且一般不是最高级；

第五，仅负责某一区域内传销活动，或者是传销活动的某一部分比如宣传、培训、技术维护。

在司法实践中被作为从犯处罚的地区负责人、团队长往往符合上述的一个或者多个特征。

三、结语

从犯辩护是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罪轻辩护的重要抓手，是为当事人争取强制措施变更、不起诉决定、适用缓刑的重要基础。

作为从犯处罚的地区负责人、团队长，在人事、资金、地位三个维度上不同程度地依附在整体的传销组织上。其中表现最为明显的是资金，因为大多数地区负责人、团队长对于涉案资金都没有支配权，这就意味着他们只是全国性传销组织的分公司或者分支机构，并没有独立地位，也就是在共同犯罪中其次要或者辅助作用。

因此，对于地区负责人、团队长认定为从犯，并给予其从轻、减轻甚至免除处罚的优待，这是限定处罚传销活动组织、领导者的应由之义，也是分解、打击传销活动的重要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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