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保护的税款仅限增值税

为什么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保护的税款仅限增值税

前言

通过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的方式，偷逃企业所得税、消费税等非增值税类税款的，很多时候不构成增值税专用发票罪。

理由是此罪保护的客体仅限于增值税。

一、根据最高人民法院研究室《关于如何认定以“挂靠”有关公司名义实施经营活动并让有关公司为自己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行为的性质的复函》的规定，可以确定此处的税款特指增值税。

在该复函中，最高人民法院研究室规定：

“虚开增值税发票罪的危害实质在于通过虚开行为骗取抵扣税款，对于有实际交易存在的代开行为，如行为人主观上并无骗取的扣税款的故意，客观上未造成国家增值税款损失的，不宜以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论处。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的法定最高刑为无期徒刑，系严重犯罪，如将该罪理解为行为犯，只要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侵犯增值税专用发票管理秩序的，即构成犯罪并要判处重刑，也不符合罪刑责相适应原则……”，

另外，最高院研究室还规定：

“行为人利用他人的名义从事经营活动，并以他人名义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的，即便行为人与该他人之间不存在挂靠关系，但如行为人进行了实际的经营活动，主观上并无骗取抵扣税款的故意，客观上也未造成国家增值税款损失的，不宜认定为刑法第二百零五条条规定的“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符合逃税罪等其他犯罪构成条件的，可以其他犯罪论处。”

众所周知，发票功能作为一种收付款凭证，具有两项功能，分别为抵扣功能、票证功能。

前者是指纳税人购进货物或服务时，发票上记载的进项税额可以在销项税额中进行抵扣，以此少交一部分增值税；后者是指纳税人可以凭发票证明其在交易过程中支付的成本或者费用，以此少交一部分企业所得税或者个人所得税。

前者是增值税专用发票特有的功能，后者是所有的发票均具有的功能。

最高人民法院研究室在此处使用的字眼为“抵扣”，其实就是指增值税专用发票的抵扣功能，抵扣功能只会直接影响到增值税款，并不会影响到企业所得税、消费税等其他税款，所以此处的税款应该是特指增值税。

第二、由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审判并颁布的，在“2021年度影响力税务司法审判案件”中排名第二的王超涉嫌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一案中，也体现出此处的税款是特指增值税。

在该案中，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指出：

“将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作为犯罪处理始于1995年，当时的立法目的在于惩治通过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危害增值税制度的行为，保护我国增值税税收。此后，随着社会发展，实践中的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行为开始多样化。出现了有真实交易的代开行为、不会造成增值税流失的虚开行为、为虚增利润而虚构交易造成的虚开行为等等。这些行为与为骗取抵扣增值税税款的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行为在社会危害性上有显著不同，也超出了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的立法目的。因此，最高人民法院结合实际情况，以答复、指导案例、复函等方式，多次重申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的立法目的。明确不以抵扣税款为目的，未造成国家增值税损失的虚开行为不以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论处，此意见同样也适用于虚开用于抵扣税款发票罪。”

因此，从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的意见中，也可以得出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保护的客体仅限于增值税。

第三，从虚开犯罪的历史沿革可以确定此处的税款特指增值税。

1995年，我们国家正式将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行为规定为犯罪。

2011年，《刑法修正案八》在刑法第二百零五条（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下面加了一条，内容为：

“虚开本法第二百零五条规定以外的其他发票，情节严重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即在规定了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之外，追加了一个罪名，叫虚开发票罪。

将这两个罪名进行对比，可以发现两个罪名的罪状条文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的犯罪对象是增值税专用发票，后者的犯罪对象是普通发票。这意味着在2011年前，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构成犯罪，但虚开普通发票是不构成犯罪的。

为什么是这样呢？

这要从增值税专用发票与其他发票有什么不同说起。

我们都知道，增值税专用发票除了具有票证功能之外，还具有抵扣功能，而普通发票只有票证功能，没有抵扣功能。

这说明跟虚开普通发票相比，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多了一项可以抵扣增值税款，少交增值税的社会危害性。

从这里就可以推出：在2011年，即《刑法修正案八》颁布之前，虚开其他发票不构成犯罪，那是因为这些行为无法导致国家增值税款流失，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之所以构成犯罪，那是因为这些行为可以导致国家增值税款流失。

换一句话也就是说，骗取国家税款为目的中的税款是特指增值税。

第四，在司法实务当中，人民法院认定税款流失金额时，只计算增值税，没有将其他类型的税款计算在内。

一般情况下，通过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导致国家税款流失的时候，往往不会仅限于增值税款流失。

例如，《城市维护建设税法》第二条规定：“城市维护建设税以纳税人依法实际缴纳的增值税、消费税税额为计税依据。”

根据该法第四条规定，纳税人所在地区是市区的，税率为7%，县城或镇的，税率为5%，不在上述两种地区的，税率为1%。相同的道理，教育费附加、地方教育费附加也是以实际缴纳的增值税、消费税额为计税依据的，税率分别为3%、2%，因此一旦少交了增值税，就会导致少了城市维护建设税、教育费附加、地方教育费附加。

假设甲企业在某市区，其通过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的方式少交了100万元增值税，就会同时少交了7（100×7%=7）万元的城市维护建设税，3（100×3%=3）万元的教育费附加，2（100×2%=2）万元的地方教育费附加。

可是，在司法实务当中，人民法院并没有将城市维护建设税、教育费附加、地方教育费附加的税额计算进去，这可以充分说明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保护的客体仅限于增值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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